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卫如意大笑,一边咳嗽喘气一边笑,梅青脸色难看的紧,手紧紧攥着,掐破的掌心有血流下。
有些事,只有直面才算过去,逃避,是永远也过不去的。
埋在心里深处,什么时候冒出来,什么时候总要伤筋动骨一场。可他如今不再是独自一人,不再是随意怎样的人生都无所谓。有一个姑娘,余生都寄在他的身上,他不想连累她,不想叫她过苦日子,他想挣脱,想要逃出生天,想要和她比肩站在阳光下,一起哭,一起笑。
那些发霉腐烂的日子,那些肮脏不堪的回忆……
卫如意欣赏着梅青的恐惧和愤怒,良久,梅青睁开眼来,眼底甚至还通红一片,他却忽然轻轻笑了:
“肮脏的只有你。”
一个被施加受害的人,凭什么是肮脏的?没有人愿意过那样的日子,虽然他经历了,可如今,都过去了。那个内心邪恶手段卑劣的人,才是肮脏的人。
梅青缓步上前,立在她的跟前,与她直视,眼神一片清明:
“只有你,是肮脏的。”
感谢那个姑娘,是她给了他勇气,叫他劈开了这片迷雾,认清所有一切。
身子虽脏,心却洁净。
梅青缓缓弯起嘴角,十数年来头一回这般的笑,轻鄙的眼光,他攥紧的手慢慢松开。
最好的报复,不是杀了那个对他施加伤害毁了他的人,而是昂首挺胸的走出来活下去,叫她在阴暗的泥泞里,永世不得脱身。
梅青走了,卫如意的嘶喊被爆竹声掩盖,她歇斯底里了一夜,天还没亮人就不行了。卫戍才起身,门外就有人通传,他看着还在熟睡的姜瓷,昨儿折腾了她半宿,才将将睡下一个时辰还不到,他抚着她的头发,满是心疼。
“送回卫侯府吧,临死之前,叫老侯爷和侯夫人都见见。”
这个年姜瓷很盼了许久,不能叫卫如意给她添了晦气。
又叫姜瓷睡了片刻,卫戍才叫醒她,昏昏沉沉的被装扮了,夫妻两个登车往皇宫去。如今是有品阶有封诰的人,初一自然要进宫请安。
姜瓷一路在卫戍怀里睡,进宫门时拍了拍脸,总算醒过来,顶着一身诰命朝服脖子酸困,悄悄打量了皇宫,一派祥和喜庆,哪里看得出昨夜经过了那样一场劫难?
太上皇病着,卫戍等只在上清殿向圣上请安,姜瓷自然是在后宫同那些各府的夫人候着给皇后请安。
往年依次也要去给贵妃等请安,可今日只见了皇后,皇后瞧着还好,可笑容总有几分勉强,余下贵妃宸妃等都未曾露面,也免了请安,姜瓷早早就出宫了。
这个面上祥和的年注定暗地里要腥风血雨,摄政王是雷霆手段,那些简呈翌留在京中的,那些如今还蠢蠢欲动不肯臣服的心,都将在这个年里被理顺,被压制,甚至被消除。
夫妻回府后,自有下属仆婢依次请安。
忠毅侯府不比从前的卫府,仆从颇多,夫妻两个升座发红包,早排好队的仆从拜了半个时辰的年,卫戍忽然想起来:
“岑卿呢?”
“去卫将军府拜年去了。”
卫戎冷脸暗骂岑卿,卫戍却笑。
他在奉龙寺的时候,卫家人暗中守护,在圣上下旨鞭打时,卫北靖怒不可遏冲了进来,幸而摄政王提前安排好的人把他也一并按下去,作假的打了一通,卫北靖虽不是很聪明,但在狠狠打下来声音脆响却没什么疼痛的鞭子下,总算醒悟这不过是个局,却也配合的跟卫戍一起怒骂哀嚎,这才骗过了简呈翌的眼线。
卫家的姑娘,只有梁文玉养的这两个没有歪,而卫将军府对不起他卫戍的,归根结底也只有卫北靖一个。
卫戍想起在奉龙寺,父子两个被迫装伤重趴在禅房里,卫北靖扭捏却咬牙切齿青筋直蹦的骂卫戍:
打也打过了,骂也骂过了,欺也欺过了,你确实得跟老子计较!可你却永远也挣不脱你身子有一半流着老子的血!
想要说和却这么说和的,天下大约也只有卫北靖一个人了。卫戍笑笑,可有些事,一旦过去了,就算弥补,也永远弥补不了。他和卫北靖父子,也注定只能做生疏的父子。
年初一,忠毅侯府门庭若市,不知多少府上派了人来拜年,姜瓷坐在小厅里,只需待人进来请安拜年收了年礼再派下红包,自有吴嬷嬷和付姑姑带着人收拾东西,往各府去拜年的礼也是早些日子姜瓷也早定下的,倒也不算吃力。
初二就好些了,毕竟主子年轻,夫人也没娘家可回,夫妻两个就窝在府里,这几日后苑一直摆着戏台子,小戏儿唱着。到初三就有不少往来宾客,初一送过年礼又收到忠毅侯府回礼的,这会儿就送了拜帖,随后往忠毅侯府拜访。姜瓷命厨房备足了点心酒菜,晌午开了筵席,算是仓促之下也妥妥当当,倒叫人对姜瓷有些刮目相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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